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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食谱当上女宰相第168章 炖到骨头裂才算懂眼泪

天光尚在青灰之间酱坊外的空地已燃起一簇微火。

铁锅支在断砖垒成的灶上黑黢如墨像一口从地底翻出的棺。

苏晏清蹲身将那几根从乱葬岗边缘拾来的残骨轻轻放入锅中——指节发白动作却稳。

骨多是碎的有的还沾着泥土与朽布非祭牲亦非野兽分明是人骨。

饥岁无粮百姓掘坟取骨熬汤只为让亲眷多活一日。

此事史不载名唯口耳相传于寒夜村舍羞耻得连哭声都压得极低。

老刀头站在三步之外手拄铁勺目光如刀刮过她肩背:“你要复原的不是一道汤是耻。

” 苏晏清没应声。

她只将清水缓缓注入锅中直至没过残骨。

水影晃动映出她眼底那一片沉静的火。

小灶童蹲在檐下剥蒜嗤笑一声:“官小姐穿绫罗来烧火?火候差半分全是尸臭。

”话音未落却见她并未添柴反而以湿布覆住锅口仅留一线缝隙底下火苗细若萤虫几乎看不出在燃。

“冷水下骨文火浸骨血。

”她低声自语实则是说给这方天地听“骨髓未凝魂未散急火只会锁住秽气。

” 众人不解只觉荒唐。

堂堂膳政司正卿竟用御前烹龙煮凤的手法熬一锅乞丐都不饮的浊汤? 可她神色无半分轻慢反似在行祭祀大典。

她跪坐灶前双手交叠置于膝上像守灵之人又像待判之囚。

三时辰过去汤色仍清如井水不见乳白更无香气。

街口卖饼的老妪摇头走了;几个看热闹的乞儿也打哈欠散去。

唯有阿烬蹲在墙角没动他饿了十五年却从没见过有人为“不该被记住的味道”如此郑重其事。

第四时辰初刻苏晏清忽然起身。

她取来一把陈年米糠——棕黄结块混着鼠粪与尘土是从城南贫民窟讨饭人家墙角刮下的存粮。

这是当年饥民唯一的稠汤之物咽下去能撑一夜吐出来便是血。

她扬手撒入锅中。

下一瞬猛火骤起! 干柴爆燃烈焰腾空而起舔上锅底如怒龙翻身。

汤面瞬间翻滚由清转浊再由浊化乳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弥漫开来——腥却不腐;苦却不败;醇厚之中竟透出一丝焦香仿佛谁在极寒夜里用尽最后一口气呵出的那一缕温息。

老刀头猛地抬头眼中惊涛骇浪。

这味……不对。

不是食材之香也不是火功之妙。

那是骨髓在高温骤裂时释放出的“魂油”——传说中只有濒死者被剜心割肉、熬尽体温的最后一刻才会从骨缝里渗出的一丝精魄之味。

寻常厨子终其一生都闻不到一次因它只生于极致之痛。

而她算准了那一刻。

汤成。

苏晏清以粗陶碗盛之双手捧至老刀头面前不语。

老刀头颤抖着接过低头看着那碗浑浊泛白的汤忽然喉头一哽。

他强忍着喝下一口滚烫的液体滑入腹中却如利刃剖开记忆。

“咳——!” 他猛然呛出眼泪夺眶而出整条手臂剧烈发抖碗差点摔落。

“你怎知……”他嘶哑着嗓音像是从地狱爬回来的人“那晚我偷了一碗汤送去狱墙外……守卒答应转交苏老太君……她说……‘比御膳还暖’……” 风停了。

连远处市集的喧闹都仿佛被掐住喉咙。

苏晏清垂眸指尖微微颤动。

原来如此。

那晚祖父蒙冤入狱祖母病重将殁家族覆灭在即。

老刀头无法相见只能在这乱世之中以无人收殓的残骨熬一碗汤托人送入高墙。

那一口热汤是尊严的最后一寸火苗是人在深渊尽头仍愿相信人间尚有温情的凭证。

而她今日所复原的不只是味道。

是那段被刻意抹去的历史是那些连名字都不配留下之人的悲鸣是祖母闭眼前含泪说出的“暖”。

她缓缓后退一步双膝触地。

晨光斜照映在她低垂的眉眼上像一层薄霜。

她掌心缓缓翻开露出一直紧握的东西——一片焦黑的木签边缘磨得圆润正是方才陶罐中浮着的那一片上面三个字早已炭化模糊唯有她看得懂: 骨汤面。

她的指腹轻轻抚过那三个字如同抚摸一段沉睡百年的遗言。

风起灰烬打着旋儿掠过灶台落入汤锅边缘无声熄灭。

苏晏清跪在灶前指尖的血珠一滴、一滴落入空锅砸在铁壁上发出细微的“嗤”声像雪落进火中转瞬蒸发。

那口黑锅早已洗净了残汤却仍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香——不是味觉所感而是心魂被灼烧后留下的烙印。

她不擦手也不起身。

十指裂口渗血是这三日三夜守灶的代价也是她执意要背负的罪与罚。

“我不配喝它。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钉入地“我生来锦衣玉食读的是圣贤书穿的是宫绸缎从未尝过饿到啃土、熬骨为汤的滋味。

可我祖父一生烹尽珍馐最后被人说‘以食谋逆’;祖母临终前那一口暖汤竟是用乱葬岗上的残骨换来的……而我直到今日才敢直视这碗汤背后的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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