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食谱当上女宰相第285章 你问悔不悔我只盛粥
黄尘落定晨光斜照在那口新铸的铁锅上黑黢黢的锅底还沾着炉火燎过的烟痕。
苏晏清站在灶前袖口挽至小臂露出一截枯瘦却稳如磐石的手腕。
她执一柄木勺轻轻搅动着锅中翻滚的米浆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不是在煮粥而是在安抚一段沉睡多年的心事。
小粥童蹲在灶边一双眼睛亮得像星子鼻尖几乎要贴进碗里。
“阿奶这粥怎么这么香啊?比村里过年炖的肉还勾人!”他喃喃道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苏晏清没答话只是微微一笑眼角细纹如风拂湖面般漾开。
她知道这不是什么秘方奇料也没有祖传金锅加持——这一锅素心粥用的是山外最寻常的大米井水淘洗三遍文火慢煨两个时辰不加盐、不点油、不添糖只靠时间与耐心把米粒熬出本真的甘甜。
可正是这份“无味”才最难。
她抬眼望向门外那名素衣男子。
他立于院外十步身形清瘦眉宇间藏着万里江山的重量却又被一缕烟火气悄然软化。
他没有摆驾临幸的威仪也没有帝王惯有的审视姿态只是静静站着像一个误入人间清晨的过客。
良久他才缓步上前在小粥童怯生生递来的木凳上坐下。
目光落在苏晏清手上——那曾执掌御膳金匙、指点百官味觉、甚至左右朝局走向的手如今握着粗木勺指节泛白虎口布满老茧一道旧伤横贯食指是多年前为护祖父秘方被刀锋所划。
“苏相”他声音低哑像是久未开口“可悔归隐?” 院中一时寂静。
风掠过檐角残雪簌簌落地。
苏晏清依旧低头看着锅。
粥已浓稠乳白如脂热气氤氲上升在她眼前织成一层薄雾。
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平稳而清晰不像当年在金殿面对三司会审时那样急促也不似初入国子监遭百官嘲讽时那般灼烫。
她不答。
只取来一只粗瓷碗舀起一勺温热的粥缓缓递出。
皇帝怔住伸手接过指尖触到碗壁的刹那竟微微一颤。
他依民间旧习轻吹三下然后抿了一口。
霎时间喉头一紧。
那一口极淡、极净毫无雕饰的味道却像春阳破冰自舌尖一路暖至肺腑。
他尝过御膳房千金难求的“龙髓羹”也品过西域进贡的“玉露琼浆”可从未有一味能如此直抵人心深处——它不讨好不谄媚不炫技只是诚实地告诉你:活着就有滋味。
他的眼眶骤然红了。
“朕有天下……不及此一碗。
”他说得很轻却字字如坠石。
苏晏清终于抬头目光平静如水。
“天下人的饭不该只由一人尝。
” 这话若出自十年前的她或许带着愤懑与讥讽;可今日说出却只有一种看尽风云后的澄明。
她不是在指责帝王独断也不是在标榜清高退隐而是在陈述一个最朴素的真理:食物的意义从来不在庙堂之高而在百姓灶头之间。
就在这时柴扉轻响。
一道高大身影自院侧走来肩扛一捆新劈的柴斧刃尚带松香。
萧决步履沉稳面容冷峻如霜雪未融玄镜司惯常穿的墨色官袍已被换作粗布短褐唯有腰间那柄从不离身的短刃仍透着肃杀之气。
他没有跪拜没有行礼径直走到灶前将柴投入炉口。
火焰“轰”地跃起照亮他半边脸庞光影分明如同他一生坚守的界限——公义与私情权谋与真心。
他对皇帝说道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她不是相公了是苏娘子。
” 一句话斩断过往。
皇帝望着跳动的火光久久未语。
终于他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几近呢喃:“是朕来晚了……她早已不在金殿而在万家灶头。
” 风穿过小院吹动屋檐下晾晒的干艾草沙沙作响。
铁锅里的粥仍在咕嘟轻沸香气弥漫不去。
小粥童悄悄蹭到萧决身边仰头看他:“叔你也想喝粥吗?” 萧决低头看了孩子一眼又看向灶台旁那个身影。
那一刻他眼中冰雪微裂终是轻轻“嗯”了一声。
阳光渐渐洒满小院照在斑驳木匾上“清粥小铺”四字虽拙朴却透着一种不可撼动的安稳。
远处山道空寂唯有鸟鸣回荡林间。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村口暗影处一道身影悄然伫立良久手中紧攥着一方黄绢指节发白似在挣扎某种难以启齿的使命。
梁封相令立于村口身影被渐沉的暮色吞去大半。
他手中那方黄绢在风中微微颤动像一片枯叶悬于断枝随时会飘落尘埃。
他望着小院方向——炊烟袅袅粥香未散木勺轻碰瓷碗的声音隐约可闻仿佛世间最安稳的节拍。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终于迈步上前。
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刻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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