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食谱当上女宰相第305章 火是灰给的
三日无光江南如死。
天地间仿佛被抽走了颜色与声响灶台冰冷油灯熄灭连风都停滞在屋檐之下。
百姓蜷缩于屋中不敢点火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做梦——他们怕梦里冒出一缕饭香引来执法队的铁靴和锁链。
整片大地沉入一种近乎窒息的静默唯有山野深处那口巨锅仍在微弱地搏动像一颗不肯停歇的心脏。
苏晏清盘坐锅前长裙覆地发丝垂落肩头早已结了一层薄霜。
她三日未食亦未言仅凭一口绵长呼吸维系着“味契”最后的残丝。
这契约并非由律令所立而是以血为引、以心为炉在七十二城百姓舌尖与记忆之间悄然织就的无形之网。
如今这张网几近断裂唯有一点微光仍从南方某处颤颤传来。
忽然她心口一烫。
不是疼痛而是一种久违的温热像是冻僵的手指触到了炭火边缘。
那一瞬她的意识仿佛被拉入一道细窄的通道听见了极远之地的一声低语—— “心之所向炊烟自起……” 是《心炊十二法》的第一句。
声音微弱得如同耳鸣出自一个干裂的嘴唇带着灰烬的苦涩。
那人是在舔舐烧焦的纸页时尝到了墨与火交融后的余味竟凭着舌尖的记忆将失传的句子复述了出来。
苏晏清眸光轻颤眼底冰封已久的湖面终于裂开一道细纹。
“不是我点燃的……”她低声呢喃唇角竟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是灰自己想活。
” 火种从来不在锅中而在人心。
只要还有人记得那一口饭的滋味只要还有人愿意为一句回忆冒险张口这世间就断不了烟火。
与此同时南七村外的小路上光引残一步步前行。
她是盲女看不见天色明暗却能用指尖感知空气中的冷暖变化用鼻尖捕捉风里是否藏着一丝油腥。
她怀里抱着一卷血书——那是她以舌血重抄的《味经》每一页都是她一字一句默诵、一笔一划写下的执念。
她在一户紧闭的门前跪下从黄昏到子夜从子夜到破晓。
门内无人应答只有压抑的喘息与颤抖的呼吸。
她不催促只是轻轻将手掌贴在门板上低声说:“你若还记得味道便写下来。
我不走。
” 天将明时门缝底下缓缓推出一张揉皱的纸。
纸上只有一行歪斜的字:“我想吃我阿爷腌的萝卜干。
” 光引残浑身一震泪水无声滑落。
她没有起身反而更用力地跪坐下去将那张纸紧紧贴在巨锅底部残留的油渍之上随即咬破舌尖以血点其上。
刹那间锅底积年的余油微微荡漾泛起一丝极细微的酸辛之气——那是陈年酱缸里萝卜发酵的香气夹杂着阳光晒透陶瓮的干燥气息还有一粒花椒被压碎时迸出的麻香。
屋内一名十岁孩童猛然抽搐口中金属舌环“啪”地崩裂跌落在地。
他睁大眼睛泪水狂涌哭喊出第一句话:“阿爷!你锅里总多放一粒花椒!我记得!我记得啊!” 话音未落灶膛里竟自发燃起一点幽蓝小火引着枯草舔上柴枝。
炊烟第一次在断契之后升起。
那缕青烟袅袅腾空虽细弱如线却像利剑划破阴霾。
它不起眼却让整个村庄的寂静开始松动。
阿断誓站在村口手中竹简刻下第七十二道痕迹后忽觉掌心发烫。
她抬眼看去只见锅底那缕原本微不可察的光已悄然蔓延至锅沿如金线勾边隐隐流转。
她怔了片刻忽然弯腰将手中记录“断契者”名讳的竹简投入锅中。
火焰吞没竹简的瞬间她轻声道:“从今起我不再记‘谁断’我要记‘谁燃’。
” 话音落下远在七十二城中的三人同时心口一热掌心无端浮现一道灼痕形如锅纹隐现脉动。
他们茫然低头不知何故只觉胸中某处长久冰封之地正悄然融化。
而此时京城玄镜司最深处的密室之中萧决立于窗前手中握着一封刚送达的密报。
纸上墨迹犹湿:“南七村炊烟复起疑有新契萌生。
” 他凝视良久忽然抬手将“即刻缉拿”四字重重划去笔锋如刀几乎撕裂纸背。
停顿片刻他在下方写下两个字力沉千钧: “待——相——见。
” 夜更深了。
巨锅余音未息震动如心跳一声声敲在大地的脉络上。
苏晏清依旧静坐不动掌心血痕已凝成黑铁般的泪痕深深嵌入皮肉与心脉共振。
她的意识却已飘向更远的地方——那些尚未苏醒的村落那些藏在墙角偷抄菜谱的手那些在梦中咀嚼童年味道的灵魂。
而在江南某座不起眼的旧宅书房里陈焚经独坐灯下正提笔复写着一本名为《虚食志》的残卷。
烛火摇曳映着他苍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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