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的亡者清单第11章 残鸢飞入外账房
夜风如刀割过城南贫巷斑驳的墙根。
破庙檐角残破半片瓦当悬在风里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砸下惊动藏身其中的人。
林晚昭蜷身于神龛之后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斗篷发丝用布条随意束起脸上抹了灰土活像个流落街头的小乞儿。
可她那双眼睛却如寒潭深水映着庙门外渐暗的天光一瞬不眨。
阿松带回的那只纸鸢骨架此刻正裹在她怀中。
竹骨断裂糊纸焦黑唯独尾翼一角残留着半个篆体“安”字笔锋细如蚊足却像一根针狠狠扎进她记忆深处。
——密账末尾那句“子安好”她原以为是某人问候幼子的私语。
可如今想来哪里是什么温情脉脉? 分明是暗号! 是联络! 是王氏与其背后势力之间以亲情为掩护的密语交接! 她指尖发冷心却烧得滚烫。
外账房三年内三百两银子无声无息转出林府经手人皆署“王”收信人却从不具名只留一个“安”字标记。
她早觉蹊跷却苦无证据。
如今青靴小厮出自王家老宅纸鸢传递藏于孩童嬉戏之间一环扣一环竟是将林家商路命脉化作一条隐秘的输血管道源源不断地滋养着王氏娘家的私兵势力! 而这一切竟与沈知远曾留下的那方素帕上的密文隐隐呼应。
那夜他在国子监外匆匆递来帕子只说“若有异动以茶试之”。
她起初不解直至今晨以热茶泼洒素帕竟浮现出一行极淡的编号墨迹:“代号‘安’者列为‘盐铁案’暗桩御史台备案编号七十三。
” 那一刻她脊背发凉。
原来朝廷早已盯上这条线。
而她母亲临终前反复叮嘱“莫信账上字莫听耳边风”竟是一句遗言预警! 她不能等。
不能再退。
于是她以“为赵姨娘做法事”为由求得王氏准许出府一日。
王氏冷笑允诺以为她不过是去烧纸哭坟任人摆布。
却不知这一去是要掀开她整个阴谋的命门。
破庙外脚步声响起。
林晚昭屏息指尖扣紧袖中匕首。
一名戴斗笠男子缓步而入蓑衣沾着湿泥身形瘦削却挺拔腰间佩刀未卸。
他四顾确认无人后才从怀中取出一本油纸包裹的账册就着残阳余晖翻阅。
——是王承恩! 林晚昭瞳孔骤缩。
王氏嫡兄王家老宅掌事表面只是个落魄族老实则掌控着林家城外三处盐仓的调度权。
此人极少现身林府却能在账目上随意批注连林二老爷都对他礼让三分。
可此刻他竟亲自来此核对账目? 她屏住呼吸听着那低沉阴冷的声音在破庙中回荡: “这批银子迟了五日主子震怒。
若再误事你便不必再回来了。
”他盯着青靴小厮目光如刀“下次动手必须是林晚昭。
她太聪明留着必成大患。
主子说了只要她一死林家再无人能查清旧账。
” 林晚昭心头一凛寒意自脚底直冲头顶。
他们要杀她! 不是意外不是诬陷而是早已列入计划的清除! 可还不待她细想王承恩已挥手命人焚烧一批旧册。
火折子“啪”地点燃枯草堆腾起一簇幽黄火焰。
火光跳跃中她眼角余光猛地一滞—— 那被投入火中的残页一角赫然写着“户部郎中刘”五个字! 她的呼吸几乎停止。
户部?! 那是掌管天下赋税盐铁的中枢! 刘姓郎中……朝中三位刘姓郎中其中一位正是沈知远父亲当年弹劾未果、如今权势更盛的刘景昭! 难道……王氏背后之人竟是朝中重臣?! 她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强迫自己冷静。
不能动不能出声更不能暴露。
此刻她若被抓不仅前功尽弃连沈知远都可能被牵连入局。
火势渐弱王承恩收起账本冷声道:“烧干净一个字都不能留。
” 众人应诺纷纷起身欲离。
就在此刻—— 林晚昭忽然觉脚边一动。
极轻微的窸窣声像是枯叶被拖动。
她低头只见一只瘦得皮包骨的老猫不知何时爬到了神龛下嘴里竟叼着半截烧焦的纸页尾巴无力地扫过她的裙角。
那猫双眼浑浊浑身发抖显然已冻饿多时。
可它却死死咬着那残页不肯松口仿佛那是它最后的执念。
林晚昭心头一震。
她认得这种眼神。
和那些死不瞑目的亡魂一样——有话要说。
她冒险伸手轻轻掰开猫嘴将残页取出。
火光早已熄灭庙中昏暗如墨。
她借着窗外最后一缕天光展开那焦黑碎片。
字迹残缺墨色晕染却仍可辨出几行小字: “……三月起月供五十两……专用于……南巷……” 寒风卷着灰烬在破庙中打着旋儿像亡魂的低语一圈圈缠绕在林晚昭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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