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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民间恐怖故事合集第65章 松花江底红袄画仙

数九隆冬的松花江冻得比青石板还硬实。

江风像淬了冰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老张的胡茬子早结了层白霜哈出的气没等飘远就凝成细碎的冰晶落在他磨得发亮的狗皮帽子沿上。

他蹲在江心的冰面手里的冰镩子沉得像灌了铅每往下凿一下胳膊都得跟着打颤。

冰屑子溅起来落在棉袄前襟上转眼就化成水又被风舔成细小的冰碴。

张永贵今年五十八在松花江边打了四十年鱼脸被江风和日头刻得全是沟壑手上的老茧比江底的鹅卵石还厚。

这江冬天封冻开春化凌哪块冰下藏着鱼群哪片水域有暗礁他闭着眼都能摸明白。

可今儿个邪性凿开的冰窟窿里渔网拉上来时沉得反常不像是挂了鱼倒像勾住了江底的石头。

“他娘的又是老树根子?”老张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唾沫砸在冰面上脆生生地裂成小块。

他把冰镩子戳在旁边当拐棍两只手攥住渔网的纲绳腰眼使劲往上拔。

江风卷着雪沫子往脖子里钻他后背却沁出了汗贴身的粗布褂子粘在皮肤上又凉又硬。

纲绳“咯吱”作响像是要断。

突然水下的力道一松老张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冰上。

冰面被他砸得“嗡”地颤了颤吓得他赶紧爬起来——这江面上的冰再厚也经不住这么折腾真掉下去连喊救命的工夫都没有。

渔网顺着冰窟窿滑上来上面没挂着一条鱼只有一团裹得紧实的东西黑黢黢的沾着江底的淤泥和碎冰。

老张蹲下来扒拉了两下那东西软乎乎的不像水草也不像烂木头。

他从腰上解下烟袋锅磕掉烟灰用烟杆头挑开那团东西的一角——是张纸发脆边缘都烂了上面还沾着点暗红色的印子。

“这是啥玩意儿?”老张嘀咕着伸手把那东西拎起来。

风一吹上面的淤泥簌簌往下掉渐渐露出了轮廓——是张年画。

纸是那种老洋纸泛黄发脆边缘卷着毛边好些地方都烂了洞。

画上是个姑娘穿着件红袄可颜色褪得厉害只剩领口和袖口还留着点残红像干涸的血。

姑娘的脸模糊得很五官像是被水泡化了只能看出个大致的轮廓梳着齐耳的短发像是几十年前的样式。

老张把年画在冰面上蹾了蹾又用袖子擦了擦。

江底的水凉年画攥在手里像块冰。

他活了大半辈子在江里捞过木头、捞过破船甚至还捞过淹死的水耗子就是没捞过这玩意儿。

“怪得很。

”他皱着眉把年画叠了叠塞进棉袄里——贴身的地方暖和别冻得更碎了。

渔网空了今儿个算是白忙活可手里多了这么个东西心里总有点不踏实像揣了块湿冷的石头。

往家走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

江面上的冰碴子被晒得有点发黏踩上去“嘎吱嘎吱”响。

老张的家在江堤后头的屯子最边上一间土坯房墙是黄泥糊的屋顶盖着油毡纸和玉米秸风一吹油毡纸“哗啦哗啦”地响。

院门口堆着几捆干柴墙根底下摆着几个豁口的瓦盆是夏天腌酸菜用的。

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屋里盘着土炕炕头靠着火墙火墙子是用红砖砌的摸上去暖烘烘的。

窗上糊着两层塑料布防风阳光透进来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炕梢摆着个掉漆的木箱上面放着个铁皮暖壶墙上挂着几张旧渔网网眼里还卡着几片干鱼鳞。

靠门的地方立着个大水缸半缸水是前天挑的这天气缸沿上都结了层薄霜。

老张把棉袄脱下来挂在门后的钉子上然后从怀里掏出那张年画。

屋里暖和年画吸了热气不再像刚才那么硬邦邦的。

他找了块干净的抹布蘸了点温水小心翼翼地擦着上面的淤泥。

擦着擦着姑娘红袄上的颜色似乎鲜亮了点不是那种死寂的暗红倒像是蒙了层灰的胭脂。

“怪好看的。

”老张自言自语。

他这辈子没娶过媳妇屋里冷清得很贴张画也能添点人气。

炕头的墙是糊过报纸的有些地方报纸都黄了卷边他找了瓶糨糊——还是去年贴春联剩下的有点干加点温水搅和了一下然后把年画贴在了炕头正对着的墙上。

贴完了他退到门口看了看。

姑娘的脸还是模糊的可那身段立得周正红袄在昏黄的光线下竟像是有点晃眼。

老张笑了笑觉得自己是老糊涂了一张破画还能看出花来。

他往灶膛里添了点柴把早上剩下的玉米糊糊热了热就着一碟咸萝卜条吃了晚饭。

天黑得早不到六点外面就黑透了。

江风刮得更紧呜呜地响像哭。

老张关了灯躺在炕头火墙子的热气透过褥子传上来暖得人骨头都酥了。

他这年纪觉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净是白天凿冰的事儿。

迷迷糊糊间忽然听见点声音。

是段小调女声细细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

调子凄婉有点像《茉莉花》又不是更软更空。

“松花江水长又长姑娘我呀等情郎……”歌词含混不清大部分都被风吹得散了只听清这么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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