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庭经之书符问道第128章 铁骑洪流
永宁寺的晨钟在平城上空回荡之时千里之外的淮水前线战争的阴云已重新积聚得比往日更加浓重。
落马坡的焦土还未冷却北岸的烽烟便已遮天蔽日。
萧道成独立钟离城头染血的战袍在萧瑟秋风中猎猎作响他目光如炬越过滔滔淮水落在对岸连绵不绝的北魏营寨上。
那些营寨依山傍水错落有致旌旗在惨淡的晨曦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头正在苏醒的洪荒巨兽。
北魏中军大帐前一面绣着二字的玄黑大纛在寒风中剧烈翻卷。
征南大将军长孙嵩静立旗下一身玄甲映着初升的朝阳泛着冷冽的光泽。
年近五旬的老将面容清癯颧骨如刀削般突出那双总是半阖的眼眸此刻正遥望淮水南岸目光深邃得令人捉摸不透。
与尉元的张扬跋扈不同这位执掌北魏南征大军的主帅更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暗流汹涌。
大将军。
副将奚斤快步走来甲叶相击之声在肃杀的空气中格外刺耳各军已按部署就位只待将军号令。
长孙嵩微微颔首枯瘦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传令各部按既定方略行事不得有误。
记住我要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没有急于为尉元复仇甚至没有立即对萧道成的主力发动进攻。
这位老将用兵向来讲究谋定而后动。
在他的调度下北魏大军如同缓缓收紧的绞索开始有条不紊地扼住淮北地区的咽喉。
首当其冲的是钟离以西的义安戍。
守将张稷站在戍堡望楼上望着城外如潮水般涌来的北魏骑兵握剑的手微微一紧。
这些来自柔然、高车等部的附庸骑兵并不急于攻城而是绕着戍堡不断奔驰箭矢如飞蝗般射入堡内箭簇上绑着的浸油麻布在接触建筑物的瞬间燃起熊熊烈焰。
将军粮仓起火了!东营也着火了!亲兵仓皇来报脸上沾满烟灰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张稷咬牙看着四处腾起的浓烟沉声下令:全力救火!弓弩手压制城外骑兵!传令各营坚守岗位擅离职守者斩! 然而这只是开始。
接连三日北魏骑兵昼夜不停地骚扰戍堡内的粮草大半被焚水源也被游骑切断。
到了第四日深夜当守军已是人困马乏、士气低落之时奚斤亲自率领的死士借着夜色掩护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城墙。
敌袭!敌袭!哨兵的惊呼刚刚出口就被冰冷的利刃割断了喉咙。
戍堡大门被从内部打开早已等候多时的附庸骑兵如决堤洪水般涌入。
张稷率领亲兵在街巷间且战且退剑锋所过之处鲜血飞溅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将军守不住了!突围吧!浑身是血的亲兵嘶声喊道手中的横刀已经卷刃。
张稷望着不断涌来的敌军长剑横在颈前仰天长啸:大宋男儿宁死不降!今日我张稷在此以血明志! 鲜血染红了戍堡的黄土不愿投降的守军和民壮被尽数屠戮首级被悬挂在旗杆上在秋风中轻轻摇晃仿佛在向其他戍堡发出无声的警告。
消息传到苍陵戍守将王茂手中的军报微微发抖。
他是王玄谟的族侄本就对这场战争心存疑虑。
当长孙嵩的劝降信送到他手中时那娟秀的字迹却透着森森寒意:将军若降保全身家性命富贵如故。
若执迷不悟义安戍前车之鉴想必将军已经知晓。
届时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信使退出后王茂在厅中踱步良久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终于他长叹一声对等候在旁的副将说道:开城投降。
我等已尽忠职守奈何天意如此。
长孙嵩果然信守承诺不仅未杀降卒还将王茂及其部众编入前锋营。
这个消息如同野火般在淮北各戍堡间蔓延守军们的士气开始动摇。
听说苍陵戍的王将军投降后不仅保住了性命还被授予了官职。
义安戍张将军誓死不降如今首级还挂在旗杆上...... 朝廷的援军到底在哪里?莫非真要我们在此等死? 窃窃私语在各个戍堡间流传恐慌如同瘟疫般扩散。
短短半月之间淮北七处戍堡、三座小城相继易主或破或降尽数落入北魏掌控。
长孙嵩不费主力仅凭威压与分化就将萧道成在淮北的势力压缩到以钟离、寿阳为核心的狭长地带。
与此同时对钟离的围攻也展现出与尉元截然不同的风格。
数以百计的投石车在城外高地上架设起来巨大的炮臂在士卒的操纵下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死神的狞笑。
随着令旗挥下巨石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砸向城墙每一击都让城砖簌簌落下。
这不是漫无目的的狂轰滥炸而是有针对性地轰击着城墙的薄弱环节特别是那些守军刚刚修补过的地方。
注意躲避!城头上的军官高声呼喊守军们蜷缩在垛口后感受着巨石砸落时传来的震动仿佛整个城池都在颤抖。
更令人窒息的是城外密密麻麻的壕沟网络。
北魏弓弩手藏身其中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城头压制得守军难以露头。
每当夜幕降临壕沟中就会传来挖掘之声这些蛛网般的工事正在一寸寸向城墙逼近如同缓缓收紧的绞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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