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封疆第707章 永熙二年
永熙二年的正月紫禁城被一场新雪覆盖。
琉璃瓦染了素白朱红宫墙映着皎洁雕梁画栋间悬挂着冰凌宛如琼楼玉宇勾勒出极致的、静谧而庄严的中国美。
乾清宫前的广场上空无一人唯有雪花无声飘落将一切喧嚣与污浊暂时掩埋只留下一个纯净到近乎虚幻的皇权象征。
龙撵碾过积雪发出咯吱的轻响缓缓向着举行元旦大朝会的皇极殿行去。
撵中的朱慈烺身着十二章衮服面容被旒珠稍稍遮掩看不出太多表情。
若论形势去岁今日与今朝已是云泥之别。
去年此时他虽被魏渊拥立为帝改元永熙但天下烽烟四起称王称帝者不知凡几他的政令不出直隶、河南、山东数省俨然偏安之局。
而今年各地的捷报如同这瑞雪般纷至沓来:川陕渐定湖广臣服江南底定甚至连远在云南、一度隔绝的黔国公沐天波也遣使送来了恭顺的新春贺表言辞恳切仿佛沙定洲的叛乱从未发生过一般。
名义上他似乎已经光复了大明中原重归一统。
可撵中的年轻皇帝心中却并无多少开疆拓土、四海宾服的兴奋与豪情。
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明。
因为他知道这天下人都知道那个只手挽天倾、再造大明的人是柱国魏渊。
而他朱慈烺不过是魏公精心挑选、扶持起来坐在龙椅上的一尊泥塑金身一个最大号的……傀儡。
至少他自己是这般认为的。
龙撵行经宫道两侧侍立清一色的女官身着制式宫装低眉顺目。
见龙撵行来她们齐刷刷地敛衽跪倒行的是无可挑剔的跪拜礼。
这是魏渊创立的新制以女官逐步取代宦官。
她们动作规范态度恭谨但朱慈烺却能敏锐地感觉到她们的目光中缺少了些什么——缺少了那些老太监们叩首时那种发自骨髓的、对皇权近乎癫狂的敬畏与激动那种恨不得将额头磕进金砖里的虔诚。
她们只是恭敬地完成一项工作。
如今宫里的太监确是越来越少了除了身边几个自前朝起就伺候、年岁还不算太大的旧人外宫中行走的多是些神色惶恐、步履匆匆的中年太监他们如同惊弓之鸟小心翼翼地缩在角落生怕惹来任何注意那是一种权利被剥夺后谨小慎微以求自保的胆怯与落寞。
朱慈烺有时甚至会怀念起那些老太监至少他们的谄媚与敬畏能让他短暂地错觉自己真的手握生杀予夺之大权。
春节庆典的一应事宜皆由新设立的内务府操办。
尽管朱慈烺内心深处仍不习惯将这些皇家私密事交给并非“家奴”的外朝机构打理但不得不承认这些由魏渊遴选安排的官员做事极是认真妥帖态度也足够恭顺倒是将他心中那点顾虑打消了不少。
只是这种一丝不苟的“恭顺”总带着几分程序化的疏离。
皇极殿内百官齐集。
因魏渊仍坐镇金陵处理平定江南后的军政要务此次庆典便由他的亲弟弟内阁大学士、户部大臣魏明代为执行主持。
根据魏渊“删繁就简、务实节用”的要求许多沿袭自前朝的繁文缛节已被大幅简化。
整个大典流程紧凑一如预演过的那般精准无误。
魏明站在御阶之下代行致辞声音洪亮条理清晰一举一动皆沉稳干练颇有乃兄之风。
朱慈烺端坐龙椅目光扫过魏明扫过台下那些对新朝、对柱国充满信心的文武百官心中五味杂陈。
他感激魏渊真心实意地感激。
若非魏渊他或许早已死在乱军之中或是在某个角落隐姓埋名绝无可能重坐在这紫禁之巅享受这四海来朝的虚名。
魏渊给了他皇位更给了大明中兴的希望。
可是……他也是个有血性的年轻人一个流淌着朱明皇室血液的皇帝。
这九五至尊的宝座天下至高的权柄就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坚韧无比的壁垒可望而不可即。
那种渴望而不可得的抑郁如同细微的毒虫在每一次看到魏明代表魏渊发号施令时在每一次感受到朝臣对魏渊指令无条件遵从时便悄无声息地啃噬着他的内心。
繁琐而简化的礼仪终于结束。
百官依制山呼万岁声震殿宇。
朱慈烺在内侍的搀扶下起身登上龙撵再一次穿过那雪落无声的宫道返回那座冰冷而空旷的后宫。
撵驾过后女官们无声起身继续各司其职。
而在更远处的廊庑阴影里几个年老太监匆匆闪过不敢抬头。
盛世初显皇权却似这雪中紫禁美则美矣寒意彻骨。
庆典的喧嚣如同退潮般散去皇极殿巨大的鎏金门扉在他身后缓缓闭合将那些象征性的山呼与规整的礼仪隔绝在外。
朱慈烺并未立刻返回后宫而是下了龙撵步行他只是信步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殿外汉白玉栏杆的一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文地址明末封疆第707章 永熙二年来源 http://www.gxzgl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