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盗第20章 老土匪初现轮廓
齐松年破屋内那声虚幻又真实的“瓦片细响”如同投入他心湖的最后一块石子彻底打破了他勉强维持的、表面平静的潦倒生活。
后半夜他几乎未曾合眼枯瘦的身体蜷在冰冷的草席上耳朵却像猎豹般捕捉着屋外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直到天光微熹市井的声响逐渐取代了夜的死寂他才敢稍稍放松紧绷的神经但那份深入骨髓的警惕已如同附骨之疽再也无法驱散。
李致贤塞给他的那些散碎银两此刻正沉甸甸地揣在他怀里带来的并非暖意而是烫手山芋般的不安。
他不敢多用只取出一小部分去街角买了几个最便宜的粗面馍馍又买了一小包最劣质的金疮药小心地涂抹在昨日被青皮踢打的淤青处。
“墨韵斋……李姓恩公……”他喃喃自语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挣扎。
那人气度不凡出手阔绰询问的方式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是官面上的人?还是……其他什么势力?他不敢确定但本能告诉他远离才是安全的选择。
然而远离又能远离到哪里去呢?这京城对他而言早已是一座巨大的囚笼。
十七年了他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躲藏在这最肮脏的角落靠着昔日一点微末手艺和谨小慎微才苟活至今。
每一次出门都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每一次听到官差的呼喝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他重新摸出那块深暗色的无字木牌指尖反复摩挲着光滑的表面。
这不是普通的木料触手温润隐隐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
这是信物是承诺也是枷锁。
当年那人将这木牌交到他手中时那双燃烧着绝望与希望火焰的眼睛他至今难忘。
“齐师傅此物你收好。
若……若他日有缘人持另一半前来或以此木牌为凭问及‘山中老木’之事你便将我所托之物交予他并将我所言尽数告知……若无人来便让它随你埋入黄土永世不见天日。
” “山中老木”……这是只有他们几人才懂的暗语指向那位如同坚韧老木般在逆境中庇护幼芽的……“老土匪”。
是的老土匪。
齐松年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
谁能想到他这曾经在内务府挂名、为皇家雕琢器物的金石匠人后半生的命运竟会与一个“土匪”紧紧捆绑在一起。
昨日那位李恩公他询问的方式他探究的眼神……他是不是就是那个“有缘人”?他是不是已经查到了什么才会精准地找到自己这个看似毫无价值的老废物? 齐松年心中乱成一团。
他将木牌和剩余的银两仔细藏好决定今日不再出门揽活。
他需要静观其变。
那位李恩公若有所图必定还会再来。
而他必须想好应对之策。
是继续装疯卖傻、守口如瓶还是……赌一把将埋藏了十七年的秘密和盘托出? 这个决定关乎生死更关乎承诺。
中枢令衙门内李致贤看似在批阅公文心思却早已飞到了旧城区那间破败的小屋。
护卫带回来的调查结果结合陆明从档案中挖出的那条模糊注释已经将齐松年的嫌疑提升到了最高。
一个因疑似牵连旧案而被迫离开内务府、潦倒半生的老金石匠人完全有能力、也有动机设计出“猫鹰标记”那样充满象征意义和复仇意志的图案。
他现在几乎可以断定齐松年即便不是“茂儿爷”团伙的核心决策者也必然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是连接“老爷爷”与外界、甚至是与过去那座宫廷秘辛的关键纽带。
他昨日施恩于齐松年并留下“墨韵斋”这个联络点就是投石问路。
他在等待等待齐松年做出选择。
是主动前来求助或试探?还是因恐惧而逃离?亦或是依旧沉默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同时他也没有停止其他方面的推进。
他再次密令陆明尝试查找任何关于“山中老木”或类似代号的记载——这是他从齐松年档案旁那行模糊注释中凭借过目不忘的记忆和联想捕捉到的另一个可能的关键词。
注释原文是“疑与……案有涉上命……核查……未果。
”但在“案”字前面那个磨损的字迹轮廓他反复回忆觉得极像“木”字或与木相关的字。
“山中老木”。
这会不会是太子旧部或者那位“老土匪”在隐秘圈子里的代号? 另一方面他加派了可靠的人手以各种身份潜伏在齐松年住处附近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轮换监视。
既要保护其安全防止被张世荣或其他势力灭口也要记录下所有与他接触的可疑人物。
他相信只要盯紧齐松年很大概率能顺藤摸瓜找到“茂儿爷”或者那位“老土匪”的踪迹。
时间在等待与布局中悄然流逝。
一天过去齐松年没有出现在墨韵斋也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仿佛真的只是一个被偶然救助后、继续沉寂度日的可怜老人。
李致贤并不急躁。
猎手最重要的就是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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