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禁第12章 清醒者的路

他们离开裂谷的第三天风彻底变了方向。

那股吹了几周的南风停下新的风从东面涌来带着微弱的盐气。

空气湿润得异样闻叙说那是海的味道。

夏堇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天那片灰白的云层下隐约有光在移动像水下透出的反光。

地势渐渐开阔。

废弃的道路延伸向远方沿途的电塔断了一半另一半倒在荒地里像被时间拔掉的脊骨。

阮初在笔记上画了几道线她习惯记录：温度、风速、湿度——她说这是唯一能证明“世界还在运转”的证据。

他们走得很慢。

不是疲惫而是小心。

坠落地的记忆还在脑子里回荡那些墙上的字、那些被烧焦的神经线、那句“痛被定义为错误”的指令——像一场梦的尾音怎么都挥不去。

“如果那就是梦权的源头”闻叙说“那我们现在走的路算不算是在梦外？” 阮初收起笔记本语气平淡：“没有梦外。

只有梦醒的人。

” 夏堇踩过一片积水水面映出他们的影子。

她说：“清醒不是离开梦而是不再被它写。

” 他们在黄昏前到达一个废弃的加油站。

广告牌被风吹得只剩框架油泵里早已空空如也。

闻叙在角落找到一台老式收音机外壳破损却还能通电。

他调试了几下传来沙沙的噪音随后是一阵断断续续的广播声。

“——L区幸存者请注意——” 声音模糊带着干扰“——梦权系统失联……各地通讯受阻……若听到此消息请向海岸方向集合——” 孩子抬头问：“他们也在往海边走吗？” “也许。

”阮初回答“也可能是陷阱。

” 夏堇拿起收音机反复听了几遍。

那声音里的停顿太整齐像是被系统模拟出来的情绪。

她轻轻放下机器：“不走海岸。

那是他们希望我们去的地方。

” “那我们去哪？” “去风能带我们去的地方。

” 夜里他们在加油站后的小仓库里生了火。

木头潮湿火光不稳。

阮初拆下手表的背壳把里面的芯片嵌进终端。

屏幕闪了一下显示出旧城区的卫星图。

“东南方向有建筑群。

可能是幸存区也可能是废弃的研究站。

” 闻叙看着那片模糊的阴影点头：“去看看。

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 夏堇合上地图“明天出发。

” —— 他们清晨动身。

沿路的风景越来越像海边：空气湿咸地面覆盖着细白的粉尘。

阮初捡起一片发现是盐晶。

孩子笑了笑说：“风把海吹到陆地上了。

” 前方的建筑群出现在午后。

那是一片半塌的圆顶设施外壁被盐蚀出白色的纹。

闻叙率先进入灯光照出一排旧铭牌： 「梦权研究所·第二分部」。

“看来他们也往这里扩张过。

”阮初低声说。

夏堇扫视四周指尖摸到一面墙墙下有裂开的符号。

她看了一眼眉头皱起：“不是梦权的代码是……清醒者的标记。

” 墙角画着一个倒置的三角旁边刻着几个字：“自定义意识计划·冻结区”。

闻叙打开一台残留的主机灰尘从屏幕上滑落。

系统启动缓慢屏幕上闪出旧日志—— “计划代号：C-IU（Consciousness Independent Unit）。

” “目标：构建独立于梦权系统的人类意识集群。

” “状态：冻结等待人工复核。

” 阮初盯着那行字呼吸变快：“这意味着在梦权崩溃之前就有人开始反抗。

” 夏堇轻声道：“不他们不是反抗是分离。

” 她打开另一台控制终端里面有未发送的讯息草稿： “梦不会杀人但梦会让人忘记他们是人。

” 闻叙盯着屏幕半晌忽然笑了笑：“原来有人比我们早醒。

” 夏堇看着那串未完成的讯息低声说：“那就继续他们没走完的路。

” —— 夜色再次落下。

风穿过破裂的圆顶吹动那些废弃的文件。

火光摇曳几个人围坐着。

阮初整理从机器里拷下的日志闻叙检查无线模块。

孩子趴在地上用粉笔在地上画一个倒三角模仿墙上的标记。

“这是什么意思？”他问。

夏堇看着那符号答：“是‘清醒者’。

” “我们也是吗？” 她想了想语气平静：“我们只是还没睡回去的人。

” 风忽然加大。

远处的天边闪过一阵亮光像海在翻身。

阮初抬头看了一眼轻声说：“也许海那边还在梦着。

” 夏堇握紧刀望向那片暗色的地平线眼神冷而清醒：“那我们就走在梦醒的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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