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守的十七年第200章 凭啥子
天刚麻麻亮外头麻雀才叫第一声奶奶那破锣嗓子就跟催命一样在院里响起来了。
“萍萍!还在挺尸吗?!还不起来挑水!缸都见底了!等着我老婆子去挑吗?” “猪饿得嗷嗷叫你没听见?耳朵聋了?” “灶房头没得柴火了!等会儿咋个烧火煮饭?” 一声接一声又尖又利像锥子一样扎进我耳朵里。
昨天那股子冷粽子混着肉香的恶心劲儿还没完全从胃里散干净这骂声就又来了。
学校放一天端午假。
可这假放的比上学还累。
他们过节吃肉喝酒我连味儿都只能闻着。
他们睡懒觉我得天不亮就起来当牛做马。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胸口那股火苗子“噌”地一下就冒起来了烧得我喉咙管发干。
凭啥子? 凭啥子放假我也不能歇口气? 凭啥子那些活都是我的? 畜牲拉犁主人家还得喂饱草料呢!我呢?我连口热汤都捞不着!我比那坡上的老黄牛都不如! 为啥子就我该被留下?爹妈不要爷奶嫌弃叔婶欺负?难道别的留守娃儿也像我这么造孽?也天天吃馊饭、干不完的活、挨不完的骂?也闻着肉香啃冷馍? 奶奶还在外面骂越骂越难听:“……懒死鬼投胎!跟你那没出息的妈一个德行!养你还不如养头猪猪养肥了还能杀肉吃……” 我一把掀开那床又硬又冷的破被子光脚跳下床几步冲到门口“哐当”一声拉开门! 天光刺眼奶奶叉着腰站在院坝中间唾沫星子横飞。
西屋的门关着东屋的门也关着那些“人高马大、精神抖擞”的叔叔婶婶们一个个都还在屋里头装死没一个出来的。
“你骂哪个?!”我声音嘶哑眼睛瞪着她像要吃人。
奶奶大概没想到我敢直接冲出来顶嘴愣了一下随即更火了手指头都快戳到我鼻子上:“骂你!就骂你这个讨债鬼!懒猪!喊你干活听不见啊?” “我懒?我天不亮就起来挑水喂猪砍柴的时候你那些宝贝儿子媳妇在干啥子?在挺尸!在睡懒觉!你咋个不去喊他们?他们没长手没长脚吗?”我气得浑身发抖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干活就想到我了?吃饭咋个想不到我?你们昨天吃肉喝酒的时候咋没一个人喊我唐平萍一句?我的饭呢?就是那几个冷粽子?还是你们吃剩的、刮锅底的油渣渣?” 我把我昨天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全都吼了出来像泼水一样泼到她脸上。
奶奶被我一连串的话堵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嘴唇直哆嗦:“你……你反了天了!有口吃的给你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你算个什么东西?赔钱货!没把你扔尿桶里淹死都是老子心善!” “我心善你个先人!”我彻底豁出去了什么怕不怕早就没得了“你那叫心善?你的心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还臭!你有啥子资格当我奶奶?你除了会骂我、会使唤我、会给我吃馊饭你还会干啥子?你管过我死活吗?” 这时候西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三婶探出个脑袋头发乱得像鸡窝一脸不耐烦:“大清早的吵啥子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萍萍你咋个跟奶奶说话的?没大没小!” 东屋的门也开了四叔系着裤腰带出来满脸横肉耷拉着:“狗日的皮子又痒了是不是?找打?” 接着三叔、四婶他们都陆续出来了一个个睡眼惺忪但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嫌恶和指责好像我吵了他们的清梦是天大的罪过。
“咋子了嘛?妈她又发啥子疯?”三叔皱着眉问奶奶。
“不得了了现在敢指着奶奶的鼻子骂了!这还得了?”四婶阴阳怪气地帮腔。
哈!都出来了!真好!都到齐了! 我看着他们这一张张吃饱喝足、睡够懒觉的脸心里那点火苗直接烧成了大火! “我发疯?对!我就是疯了!被你们逼疯的!”我指着他们声音尖得我自己都害怕“你们一个个的好吃懒做欺软怕硬!活都是我干骂都是我挨好处都是你们得!你们凭啥子?就凭你们脸皮厚?就凭你们心肠黑?” “无法无天了!”四叔吼了一声往前冲了一步扬起手就要打我。
我非但没躲反而把脸往前一送眼睛瞪得溜圆:“打!朝这儿打!四叔打死侄女了!让全村都来看看!让村支书也来看看!看看你们这群大人是咋个合伙欺负一个没爹妈管的小娃儿的!” 我这么一吼四叔那手举在半空愣是没敢落下来。
他脸色难看得很估计是想起昨天的事也怕我真豁出去闹。
“哎呀跟个娃娃计较啥子嘛”三婶假惺惺地拉了一下四叔然后对着我说“萍萍少说两句赶紧挑水去等会儿真没水用了。
” “我不去!”我梗着脖子“要挑你们自己去挑!你们没长手吗?你们吃得比我多力气比我大凭啥子活都是我干?今天这水谁爱挑谁挑!这猪谁爱喂谁喂!这柴谁爱砍谁砍!我不干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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