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木残局第44章 灰烬中的余烬

意识是在刺骨的冰冷和窒息的痛楚中一点点挣扎着浮出水面的。

林森感觉自己像一件被撕碎后随意丢弃的破烂玩偶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尤其是左臂和肋骨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

他趴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脸埋在淤泥里鼻腔口腔充满了污水和血腥的混合味道。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凝聚起一丝力气将头从泥泞中抬起来。

眼前是一片绝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他试图移动身体却引发了一阵更剧烈的咳嗽和疼痛让他几乎再次昏厥。

他还活着。

在那种规模的爆炸和坍塌中他竟然活了下来。

是那条紧急泄压后开启的暗道救了他。

但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躺在原地保存着可怜的体力努力适应黑暗倾听周围的动静。

除了偶尔从头顶极远处传来的、闷雷般的车辆驶过声以及滴滴答答的水声四周死一般寂静。

空气污浊带着浓重的铁锈、霉烂和化学品的混合气味。

这里似乎是城市地下更深处的某个废弃管网或涵洞。

他还活着但状态极差。

他摸了摸贴身口袋战术平板还在冰冷的触感带来一丝微弱的慰藉。

但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

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药品身负重伤被困在漆黑的地下迷宫。

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

就算逃过了爆炸他可能也会因为伤重和饥渴慢慢腐烂在这无人知晓的地下角落。

水淼的数据发出去了吗？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声“叮”的提示音和紧随其后的毁灭轰鸣。

如果发出去了外界现在是什么反应？如果没发出去那一切牺牲都失去了意义。

这两种可能性像两个巨大的磨盘碾压着他的精神。

他必须出去必须知道结果。

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

他开始用还能动弹的右手在黑暗中摸索。

身下是黏湿的淤泥和碎石。

他忍着剧痛一点一点地向感觉中可能有气流的方向爬行。

每挪动一寸都如同经历一场酷刑。

不知爬了多久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一面冰冷、布满粘滑苔藓的砖墙。

他沿着墙壁继续摸索希望能找到出口、梯子任何能通往地面的东西。

就在他几乎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时他的手指在墙壁上摸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金属的凸起。

那像是一个……老旧的、生锈的扶手？他向上摸索果然摸到了一段嵌入墙体的、同样锈迹斑斑的铁梯！ 希望之火重新点燃！他用尽全身力气抓住铁梯艰难地、一步一歇地向上攀爬。

铁梯很高似乎通向一个井盖。

每向上一步肋骨都像要断开一样。

终于他的头顶碰到了坚硬的障碍物。

是一个沉重的、似乎是铸铁的井盖。

他用力向上推井盖纹丝不动似乎被什么东西从外面卡住了或焊死了。

难道最后的希望是假的？林森几乎要崩溃了。

他积蓄起最后的力量用肩膀一次又一次地撞击井盖发出沉闷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地下通道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就在他力竭放弃准备滑下去等死的时候井盖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以及两个人对话的声音由远及近！ “……刚才是不是这边有动静？” “好像是下水道井盖那边？别是耗子吧……” 是普通人！是地面上的声音！ 林森用尽最后的力气用手掌拼命拍打井盖发出“砰砰”的响声。

外面的对话戛然而止。

“我靠！下面有人！”一个年轻的声音惊呼道。

“快！帮忙撬开！”另一个沉稳些的声音说道。

接着井盖边缘传来了金属撬棍插入和用力的声音。

沉重的井盖在刺耳的摩擦声中被缓缓撬开了一条缝隙！久违的、昏暗的光线（似乎是路灯）和相对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 林森看到了两张模糊的、带着惊愕表情的年轻人的脸像是晚归的路人或市政工人。

“喂！你没事吧？！”其中一个探头问道被林森狼狈不堪、满身血污的样子吓了一跳。

林森想说点什么但极度的疲惫和放松让他眼前一黑最后一丝意识抽离身体软软地向下滑去。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他隐约感觉到几只手抓住了他将他向上拖拽…… 林森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但干净的床上。

房间很小只有基本的家具窗帘拉着灯光昏暗。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被简单清洗和包扎过换了干净的旧衣服。

一个穿着工装、面容敦厚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看到他醒来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男人递过来一杯温水“我叫老周是附近汽修厂的。

昨晚小张和小李下班路上把你从下水道里捞出来的。

你可真命大。

” 林森艰难地坐起身喝了一口水干涸的喉咙得到滋润。

“谢谢……我睡了多久？” “快一天一夜了。

”老周说道“你伤得不轻但我们没敢送你去医院。

你……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老周的眼神里带着关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林森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外面……有什么新闻吗？关于……一个叫‘星环科技’的大公司？” 老周愣了一下拿出自己的老式手机翻了翻：“星环科技？好像……是有点新闻。

今天早上推送的说是什么……遭遇了严重的网络诽谤股价波动但公司发表了强烈声明说已经报警并掌握了诽谤者的线索什么的……具体没细看。

” 林森的心沉了下去。

星环科技的反应是标准的危机公关否认、报警、稳定市场。

这意味着水淼的数据可能确实发出去了引起了风波但远未到能击垮对方的程度。

巨兽受伤了但远未倒下。

而对方肯定正在疯狂地搜捕他这根“导火索”。

老周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叹了口气：“兄弟我不知道你摊上了什么事。

但我这儿也不安全。

你醒了能动了最好早点打算。

我们只能帮你到这了。

” 林森点了点头。

他明白老周的好意和难处。

他从地狱边缘爬了回来但只是从一个绝境进入了另一个危机四伏的迷局。

他是灰烬中残存的余烬还能否再次点燃火焰？ 窗外城市的夜晚依旧平静。

但这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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